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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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歸宿

周梓晗不曾察覺有孕,是在早晨吃魚肉粥忽忽感心翻胃湧,覺著怪異,便請來太醫看診。

一月的生孕,應該是出月子後懷上的,定王便領旨去了肅州了。

周梓晗撫摸小腹,眸底浮著的卻是擔憂。

瞞著府上的人,周梓晗先想到的是請梓玥。

屋內伺候的人都退到了廊下,安樂吃過奶乳在搖車裏酣睡,如今養得白白嫩嫩的。

周梓晗垂著眼眸,喜悅中又帶著擔憂:“太醫說,興許是雙生兒。”

周梓玥看完太醫開的方子,心內暗道的確來的太快了些。

周梓玥微笑安撫:“姐姐別擔心,我們先仔細調養,定會平平安安的將他們生下來的。”

:“只是……”周梓玥望向梓晗。

周梓晗擡眼:“只是什麽?”

周梓玥呼出一口氣,:“只是,我想問姐姐,今後是否還想有生孕?”

周梓晗眸光一凝,眉間疑惑蹙起,腹上的手緊張地攢緊:“妹妹怎麽會如此問?”

:“我有一個法子,可使姐姐之後免於生育之苦,想問姐姐是否願意。”

:“如何免?”

別說宮裏,便是幾位嫂嫂都會給後院的妾室喝避孕的湯藥……

那藥,對女子的傷害極大。

梓玥自然不會害她,但無論輕重,對身子都有損害。

周梓玥介紹:“這個法子不用在姐姐身上,而是王爺。”

短暫的沈默中,梓晗眼底忽明忽暗,眉間皺痕緊了又松,紅唇微啟,很快又合並,手指用力曲著,透出青色的手筋。

她與王爺成親不過短短兩年,自她有孕後,西院就接著進人,生產那日,王爺也是在她人院子裏。

王爺很奇怪,時而又只守在她身邊,時而又留戀於西院,偶爾熄燈早了些,王爺第二日又帶著禮物來,一旬哪裏都不去。

這回坐月子便是如此,出了月子王爺便迫不及待了。

正如梓玥所說的,也如諸位王嫂那般,她早已不在意了,只不過王爺覺著在意,那便讓他這麽覺著。

當下西院無子,她不知曉是王爺刻意為之,還是另有隱情,可往後呢?

周梓晗心內冷笑,擡眼回:“願意的。”

周梓玥也跟著松了口氣,點頭:“此事就交給我,姐姐放心。”

定王回京之前,必要把東西調配好,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後患除了,保護這一胎平安降生,梓晗興許能高枕無憂了

*

在定王回京前,周家辦完了周梓玥的笄禮。

入夜,周梓婷留在曦和院,卷著薄被翻過身將今日看到的異樣都說了出來:“鄭表哥先是呆呆瞧著你,興許是瞟見齊世子,他也瞧著你,鄭表哥便惱怒的盯了齊世子好幾眼,齊世子一眼就抓住了,似有似無地對鄭表哥笑了下,表哥更氣了。”

周梓玥:“······”

笄禮前一夜,韓先生轉交了三份禮品給她,一份是長公主的紅晶石珊瑚頭面、一份是建寧的萬花裙,還有安王的玉扳指。

周梓玥的頭更加疼了,:“算了,他們能與我過三招就已是萬幸了。”

:“還有,書畫未必有姐姐一半。”

周梓婷輕笑:“他們發現我望著他們,就極快地摸茶杯,有幾分滑稽。”

:“興許是怕我察覺到什麽。”

周梓玥:“是心虛了。”

周梓婷未說的是,午間的席宴過後,江廷瀾借哥哥的口,約她見面,擋住大半光亮,沈著聲問她為何盯著二位公子看。

梓婷不答,他便擋著不許走,無可奈何下,周梓婷紅著臉將事情原委告知,江廷瀾才罷休。

周梓婷走前輕輕留下一句——做人像需看許多人,莫非,以後他都不許她看?

江廷瀾要解釋時,人卻跑走了。

周梓婷輕嘆:“妹妹的婚事興許也將近了。”

可若要說誰能配的上梓玥,周梓婷覺著少有。

京城子弟先暫且不提,便是父親的門客中都有幾位常在妹妹經過的花園裏握著書閑逛。

可惜妹妹忙著調香與功課,一日也不曾見過,她要去采景,倒是見著了。

一個姓李、一個姓吳,都沒安什麽好心。

周梓玥也側過身,:“我可挑了。”

周梓婷:“……”

周梓玥眸底晶晶亮光:“我既要去永安堂坐診,又要去長公主府習武,即便定了親,這些事我也要繼續做。”

:“若是找個不願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的,我也絕不願意。”

:“憑什麽管住我。”

周梓婷輕點一下梓玥的鼻尖,笑道:“妹妹身邊便又不介意的。”

鄭表哥是一位,齊世子也隨著哥哥來過一兩回醫館……

還有安王,他看上去也似有意於三妹妹。

周梓玥捂著腦袋,:“可……可我實在沒有其他感覺。”

說這話,周梓玥一點也不心虛,上輩子談過兩次戀愛,也還是知道小鹿亂撞、怦然心動是什麽感覺的。

但是……

到了這兒,面對三位儀表堂堂的公子、王爺,她很難感受到。

如果說近距離接觸,齊譽應該是最多的,抱也抱過了,杵也杵過了,臉紅周梓玥都很少有。

明確拒絕過的鄭鶴遙,都一股腦不放棄,要考功名,周梓玥真不知該怎麽說才能打消他的念頭。

周梓婷聲音輕了幾分:“還是需早做決斷,時間越久,反而對妹妹無益。”

三位興許都有幾分真心,越是不做決斷,糾纏也久越多,到時候反而勞心傷神。

在醫館時,周梓婷無事會街上走一會兒,便也聽了些故事。

有些雖誇張,但無一不在說明,女子在此事上是理虧的。

梓玥這般優異,不該困在如此泥沼中。

周梓玥輕嘆,貼近梓婷耳邊說悄悄細語:“鄭表哥與我提過,我回絕了,他都不放棄,另外兩位,沈默不語的,我又怎麽說嘛。”

:“爹與娘都不知曉的事,我又怎麽敢主動提誰對我有意。”

:“還不如趁著當下自由,多享受享受。”

周梓婷:“……妹妹說得倒有些道理。”

生為男子反倒不主動,莫非等妹妹去提?

這樣看,表哥還算有些當擔,其他兩位……

真是傷神!

閑聊了一會兒,困意慢慢攀上香枕,梓婷淺淺睡去,周梓玥雖困,但閉上眼意識卻是清楚的。

至今為止,她還沒有見過那位李姓的書生,也並非想見,怕見了忍不住上手教訓。

有什麽法子既能晚幾年成婚,又能再婚後繼續學習,不困在內宅。

想了一圈,周梓玥冒出個念頭,跟皇家攀上關系,奉命行事。

最好就像工作一樣,誰也無法阻攔。

跟皇家攀上關系,又能繼續學習、還要像工作……

思來想去,周梓玥憶起與梓晗說過要教安樂的話。

安樂現在還小,但是其他王爺不一定沒有適齡的孩子……

比如見過幾次的鈺王。

皇家幼兒教師,這個目標,她又該如何去實現呢?

建寧、梓晗,還是安王……

想到安王,周梓玥心裏立馬否定了,不靠譜。

恒王如她所料的再此之後找了幾次鈺王的麻煩,不過都是雞蛋裏挑骨頭,再誇張描摹了告去皇帝面前。

周梓玥給的建議是積極認錯。

:“殿下將差事辦好,自然有朝中大臣看在眼裏,無需殿下申辯,自然會有人為殿下鳴不平。”

:“旁人的話,尤其是中立大臣,陛下聽著豈不是更公正。”

鈺王照做了,果然有幾位上了年歲的大臣為他呈情。

皇帝也不出所料的大怒,斥責恒王,說其不顧兄弟之情,不加以體恤兄弟,反而如此刁鉆,怎對得其皇後平日裏常提得仁孝二字!

淑貴妃降為妃位,靜足三旬,鈺王被罷朝。

鈺王按她建議的依舊保持低調,專心與差事。

他忙於公務,無閑暇的時候,於是便拖轉達建寧謝意。

安王見她與鈺王走得近,幾次提起七哥臉都是黑的。

說得話更是滿滿酸意,反覆強調七哥與七嫂恩愛。

說得就像她有心與鈺王做妾似得……

建寧都受不了,直言七哥、七嫂都欣賞梓玥姐姐的才華,別什麽都往男女之情上想!

周梓玥在心底默默鼓掌,由建寧拉著去武場練習射箭。

安王氣悶,晚飯時便灌酒。

建寧回宮前還叮囑:“梓玥姐姐莫要別理他!”

總之,安王極其不靠譜。

想著,周梓玥翻個身,深呼吸幾口氣,這件事還需要細細謀劃,急不得。

若是不能順理成章的進行,她依舊無法擺脫嫁人後就呆在內宅的生活。

她也需要一個機會,一個能夠證明自己才學不輸他人的機會。

如此,她才有做先生的基礎,才算達到門檻。

即便婚後,婆家也找不出理由指責、阻攔,或者是,為她驕傲。

後者的可能性很小,更大的可能是被京城的人嚼閑言碎語,興許連帶著莊氏都要被說。

不過,她想嘗試,韓先生未能做的事情,她想去試一回。

趁著絲絲睡意襲來,周梓玥攏起薄被,神思漸漸恍惚,慢慢地靜下來。

又過一盞茶的時間,杏黃花帳內傳出淺淺的呼吸聲。

風拂過花帳,吹散窗下的雕花銅香爐幽幽散出的淡香,停在某處沈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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